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妻褚迴凰拜上剑灵仇满天在哪,吾夫张萧镝亲启:
听传信的士兵说剑灵仇满天在哪,你给我写了好几封信剑灵仇满天在哪,只是中途都被敌军截去了剑灵仇满天在哪,才致使才没有收到。
无所预料的是剑灵仇满天在哪,再听到你的消息,已是死讯。
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握剑的手都是抖的,写这封信时,写写停停,泪水都尽数落在了信笺上,只好换一张纸重写。
这几日我怎么都不肯信,现在也是不愿意相信的,差了士兵去邺城探消息,他却回禀我邺城已被屠城,城中尸体堆积如山,有老百姓的,有樊城士兵的,还有你的,埋在万军之中。
我让士兵去找,去翻,我甚至想自己去找,可我不能,我是樊城的主将,我是守护大晋的最后一道防线,我不能弃满城人不顾,我不能弃我们一同守下的大晋不顾。
几日来,敌军侵袭,我以命相护,浑浑噩噩地总会想起你。梦里都是你我的曾经,历历在目,跨马提枪厮杀时,竟有些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。
我还记得,你我也曾并马游街,繁花似锦,街灯如昼。也曾共登城楼,江山如画,你握住我的手,笑着说:“凰儿,你看,这是我父将和你母亲守下的大晋。以后,会由你我来守。”
后来我们一同去了边关战场,而这却是因为我母亲没等来大晋援军,死在了沙场,你父将被敌军刺伤手骨,再不能上阵了。
此后,你成了我的副将,你守邺城,我守樊城,这大晋,便真的交由我们来守了。
母亲去的那段时间里,我也过得如现在般,浑浑噩噩,不知天昏地暗,眼一闭全是母亲笑着的脸,醒来脸上全是泪,却还是狠狠擦去若无其事地排兵布阵。
母亲曾对我说,我是将,将倒了,兵就倒了,国就没了,我不能倒。
幸而,那段时间有你扶着我,邺城到樊城五六日的路,你却打退敌军,快马加鞭三日便赶来了。
见了我启唇想说什么,却终究什么也没说,一把将我抱进了怀里,抱了良久才拍着我的背,轻着声道:“凰儿,别怕,别怕,萧镝哥哥在呢。”
眼里全是心疼,像哄小孩子似的,但想我那几日形容憔悴,应不像个小孩子。
后来,我终于走出母亲已去的阴影,接受这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。手持长枪,为母亲报了仇,杀得敌军只剩残伤老兵,连退三百里,不敢再犯。
陛下大喜,邀你我进京受封。想来你我也有一年多没回京了,也不知你父将的伤好没好,我妹妹凤儿有没有在天下第一谋士门下学有所归,也不知大晋皇城又是怎样一番光景。
无疑的是,必是好的。
我们一同回京受了封赏,你父将的伤已好了,凤儿还在谋士门下,偶有归家便是跟我谈论兵法,还时不时提到她的师兄。
夜凉如水,万家灯火明灭,你又将我拉去了城楼,手里持着一把剑,对我露出一抹神秘的笑。
“这把剑叫传说之刃,传说谁拥有这把剑,便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。”
你说这把剑是你们的祖传圣物,你父将这么多年能一直打胜仗,都是因带着它,它沾满了敌军的鲜血,覆满了胜利的荣光。
你将剑交到我手里,突然很认真地看着我,手却在微微地颤抖,连声音都是抖的,你说:“凰儿,待天下大定,你便嫁给我,可好?”
你看我的眼神是那样小心翼翼,生怕我拒绝,直到我微微点头你才放松下来,握紧我的手,开始滔滔不绝说个不停。
你说婚期要定在阳春三月,因为阳春三月我喜欢的葵百合花会开满遍野。你说到时候我们不要在皇城成亲,我们要在边关,在邺城樊城交界处,在满城败敌前,在万军前,要身穿红衣,身骑白马,娶我。
你说得那样美好,连带我的脑海里都是你说的那些画面,可我没想到,一把传说之刃就将这些画面划碎了。
2
战争来得那样快,我们回京受封的日子里,敌军已重整旗鼓在攻邺城。
你我再次回到了边关,分别之前,你将我抱下马,郑重其事地说“阳春三月,阳春三月”,你说了两遍,我也知你的意思。
“嗯,阳春三月,我便嫁你,万军将士前。”我握紧传说之刃,打马回樊城,心有点慌,脸也烫得厉害。
可我没想到,这一别即是永别。
敌军来势汹汹,且换了将领,用兵如神,我从樊城派了兵去援,也写了信传去京中,可援军还迟迟不来。
败书一封封传来,我心中焦急,想拿着传说之刃去援你,却又怕敌军攻袭樊城,犹豫痛苦之际,传说之刃中却飘出了一道光影。
世间其事,光怪陆离,这道光影竟是剑灵,他告诉我,这把剑并没有开封,如同废剑,需有一缕情魂祭剑才能开封,才能真正战无不胜攻无不克。
这抹情魂便是我的魂,没有情魂,我便会变得无情无义,记不清你,记不得我的家人,形如行尸走肉,如同死了般。
我想祭剑救你,救大晋,可转念一想,我母亲的死因,你困守邺城,援军却也迟迟没有来,我想起凤儿说的皇帝陛下要削弱我褚家。
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。我祭了剑,又有何用呢?
我不再犹豫不决,留了精兵在樊城内,自己则带了一些骑兵去邺城救你。
哪怕我救不了你,哪怕你我一起死在邺城,我也要去,我说了嫁你的,死也要与你死在一块儿。
可我没想到,你我,生不能同欢,死,不能同寝。
行至中途,樊城却有士兵传来消息,说敌军正在攻樊城,要我速速回樊城。
可我要去邺城救你啊,我握着传说之刃面临抉择,士兵纷纷劝我回樊城,回樊城,守大晋。
我突然很恨在皇城高坐皇椅的皇帝,很恨我们的身份,恨你我是将臣之子,恨我们生在大晋,恨我们肩上背负的使命。
也许我们可以逃的,山高皇帝远,多潇洒,可大晋将士,只能死,绝不能逃。
这个抉择很快变成了别无选择,我派去邺城打探的士兵回来了,他说:“将军,邺城沦陷了……将军,张副将他……战死沙场了。将军,我们快回樊城吧。”
我还没去援你,我连你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,他却告诉我你死了,多可笑,叫我如何相信。
我疯了般跨马要奔去邺城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嘴里不停念着你的名字,你不能死,你还没娶我,你还没打退敌军,你岂能死!
可他们却一个个拦在了马前,抱住了马腿,任凭马蹄践踏也不肯退,他们说樊城失陷在即,我若去了,留樊城众军群龙无首,我若去了,谁来守大晋。
可这大晋,我还守得住吗?
3
后来我终是回到了樊城,那把传说之刃却被我掷到了山崖间,你已亡,我留着这把剑,还有何用呢?它护不了你,也守不了大晋。
回到樊城的几日里我颓靡不堪,浑浑噩噩,总感觉天塌下来了,可这次是真的塌下来了,没人再陪我撑着,没人再扶着我,我真的要倒了。
眼一闭全是你,难以入眠,到了三更好不容易昏睡过去,梦里也是你,你浑身是伤,往外渗着血,迷迷糊糊的我看不清你的脸。
我上前去抱你,你却将我推开,你不停地喊着:“凰儿,快起来,凰儿,快醒来……”
梦里难得相见,你却推开我,叫我醒来,我怎肯?还要上前去抱你,你却越走越远,你的声音越来越轻,你说守不了就逃吧,你说婚约作废,你让我重新找个好男儿嫁了。
我怎肯?寻着你的身影找你,却是一脚踏空,醒了过来,一捂脸,双颊边全是泪,头痛欲裂,似梦还真。
一缕青烟飘进我的鼻子里,远处粮营里有微微火光,我才明白,敌军火烧连营,而你在却梦里叫醒了我。
也推开了我,至此后,我再也没有梦见过你。
写至此处,便是信笺又被泪水打湿,我停了停笔,不知你是下了黄泉还是已入了轮回,但夫君,你放心,我很快就能下来陪你。
醉卧沙场君莫笑,古来征战几人回。
天鉴三十七年,阳春三月,妻褚迴凰绝笔。
4
阳春三月,万里晴空,褚迴凰身着鲜红嫁衣,手持长枪站在张萧镝碑前,远处兵戈厮杀声越传越近。
碑前褚迴凤为他倒了一杯酒,那封信她也烧给了他,火光明灭,转瞬成了飞灰。
“说好了阳春三月,我嫁你的。”褚迴凰笑着抱紧墓碑,嫁衣艳红得刺眼。
凤冠霞帔,红绫连亲,可那头连着的却是一座衣冠冢。他早已尸骨无存,她别无他法,只能与一座衣冠冢成亲,生是他的人,死便是他的鬼。
冲锋号角当作唢呐吹,三军将士为宾客,天地为洞房,染血的长枪为喜烛。
她与他,就在今日,喜结连理。
“一拜天地!”老兵的嗓音浑厚,却掺染了悲戚,隐隐能听到众将士的低泣。
褚迴凰却是笑着的,嫁人的新娘子怎么能哭呢?她与他的墓碑齐平,磕了下去。
“二拜高堂!”她转了个方向,向着母亲死去的战场,再次磕了下去。
“夫妻对拜!”
她抹抹脸颊边的泪,厮杀声已至,却有将士已上前与敌军死战,守着这一方天地。
众将士的哭音越来越重,她笑着,与那墓碑对磕头,额头缓缓渗出了血,声音哽咽,“夫君,说好了,阳春三月,我嫁你。”
“号角给我吹得响亮些,都给我高兴起来,褚将军和张副将今儿成亲,谁要是敢掉一滴泪染了晦气,重打二十军棍!”
战马长嘶,猿鸟哀鸣,喊话的老兵声音哽咽,已有士兵被拖下去处罚了,却还是有哭音。
而在前线奋战的士兵终于抵挡不住来势汹汹的敌军,两军厮杀,血肉当涂,冲锋的号角吹得更加响亮,士兵也不畏惧,反而更勇进,像参加喜事般笑着,泪却一颗颗砸在染血的长枪上。
“恭祝我褚将军与张副将喜结连理,百年好合。”
“愿我家中老小,一切安好。”
“山河为我冢,长剑为我碑。”
厮杀声起,万军同喜亦同悲,兵戈交戟,铁蹄铮铮。
“我要你们,为我夫君陪葬!”
红衣猎猎,褚迴凰咬紧牙关,握紧长枪,敌军血溅到她脸上,她眨也未眨,杀意正酣,却有一张张被撕碎了的信笺飘落下来。
五里外,敌军主将扬起一抹轻蔑的笑,“原来这几封信是写给你的,还是你自己给你夫君下葬吧,我大齐可不奉陪!”
说罢,一挥手,漫天箭雨而至。
褚迴凰接过碎纸,她认得出,那确实是他的字迹,一字字,一句句,却是断句残篇,她发了疯似的拼凑,看清内容后她浑身颤抖。(原题:《与君书》,作者:慕初心。来自:每天读点故事APP <公号: dudiangushi>,看更多精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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