乱谝华阴人
文/郭永平
渭水如龙逝去,
华山似柱戳天。
书法家康小强老师题字
就在这渭河南岸和华山之北的平塬上滋养着一群人,华阴人!
“华阴人就像窝(那)云盎雾罩中的西岳华山,美得就如那凹凸有致的少女戴了个面纱,一旦云雾褪去,个个山峰又雄伟挺立,又似那千刀万仞让人远而畏惧。
有人说华阴人像渭河水,平常时缓缓流动,当汇聚黄河时又是那么波澜壮阔。
只要你在大街上转,地道的华阴人都是走路带着风,仰头揭尾,目不斜视,偶尔碰见游人问路〝喂,玉泉院怎么走木珠子眼在哪?〞华阴人就眼角上斜,冷冷地冒出三个字〝阔别嗻〞(不知道),但只要你客气地下车叫声哥然后再问,华阴人立马热情地给你打上一锅子卷烟,回应道:〝兄弟啊,哥带你去!〞
华阴这地方小兄弟多,只要家里有点小活,一声招呼,亲戚朋友全帮忙,发上烟,烫上茶,晚上饭馆子又摆上一桌子,高声五魁指头胡薱,酒足饭饱之后又得去歌吧吼上几曲,这事方算完毕。
外人不解地问起〝就几袋沙子嘛,需要那么多人吗木珠子眼在哪?〞华阴人这时双手叉腰就会说〝你懂个锤子,这叫势!〞
有人笑华阴人不懂历史,华阴人一听火就上来〝我不懂历史,三国魏蜀吴,二晋前后延,隋唐五代传,这不,隋朝的皇上都在我地里埋!〞
又听有人说:〝华阴人没知识〞华阴人又来劲了〝我不懂知识,四知先生杨震墓就在我村东门口,我从小就听他的故事长成人,我礼、仪、廉、耻全都知。”
某天,一个小伙骑个加重车子路过,窄楞城子一户人家的春联吸引了他,只见字体张牙舞爪、苍劲有力,他走近仔细观看,左联写青山绿水农家院,右联写猪马牛羊卧一圈,横批是华阴人家。
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,这时一中年大叔推门而开,怒道〝你立我门口笑个锤子!〞小伙子连忙说:
〝叔啊,这对联是谁给你写的?〞
〝我写地,咗连?〞
〝叔啊,你这字写地硬气(有力,好),对联也通俗易懂。〞
中年人一听哈哈大笑:
〝是不是,年你还是行家,默(没)事我在家胡描乱写尼,走,到里屋吃杯酽茶。〞
华阴人说话声奓(大),你去面馆瞧瞧,人未至声先到〝老板来碗面,干搂。〞还未坐定就左看看右瞅瞅,〝老板辣子尼,蒜咗连?〞老板平静地从邻桌端过来辣子罐,拿来一疙瘩蒜放好,也不动气,早习以为常。
面至,华阴人连忙舀上几勺辣子,还自言自语地说〝能怂货,今这辣子连油都默有!〞吃罢,满鼻子都是汗珠子,抽出纸巾脸上胡乱擦一把,又喃喃地说〝今这面美,一咥凑知是手擀地!〞突然又一声雷吼〝老板算账!〞扬长而去。
华阴人爱听戏,尤其爱听本土迷胡戏,只要有婚丧嫁娶,必请迷胡自乐班,给迷胡老艺人摆上四样干果,中间碟子放上拆散了的纸烟。
三弦,板胡,邦子,勾锣等乐器声响起,迷胡老艺人一个人能顶三,什么男的,女的,老的,少的,都是他一个人唱木珠子眼在哪;小年轻听了半会,说〝听求不懂,老艺人喉咙好像有痰,词语一句都听不清!〞
这时侯有一年龄大的华阴人嗓门大得都能盖过乐器,说:
〝你碎怂懂个锤子,这迷胡就得迷迷胡胡听,你娃要能听懂早都跑到戏曲研究院当老师连!〞
旁边又有一华阴人附和说:〝凑是嘀,今黑年这郭家班唱地美,弦索搅火,硬气。”
把小年轻气得干瞪眼,还默办法。这就是华阴老戏迷。
有一年,有华阴人说〝爬山是有氧运动,爬山能减肥〞一时间华阴男女老少齐上阵,都害怕人说他默(没)腿似的,华山周边的野岭山沟到处都是爬山人,王道岭,王猛台,瓮峪,仙峪……
到处都是彩旗飘飘,什么钻山豹大队,都市猎人户外,华山射雕英雄,山岭野人……山谷震响,人喊狗叫,这可把华管局·防火队和华阴林业巡逻员忙坏了,设卡拦堵,横幅宣传,想尽一切办法,就这都不顶用!
华山周边方圆几十里山岭多啊,华阴爬山人知道的路更多,你防火员堵这路口,爬山队就改变路径,反正今天非上山不可,偶尔碰到一队雄纠纠气昂昂的爬山大队,防火员问道〝干啥滴,不能爬山了,天干物燥,要防火!〞
为首的爬山队长立马回应〝爬山滴,天已落雨润秦川,你防个肾(什么),我先人凑(就)埋在山半腰,我带我兄弟们都不能祭拜祭拜,急赶闪开!〞
防火员目瞪口呆,望着这些精身子半截裤,个个膀粗腰圆的家伙,只能无奈摇头。
稍倾,不远处又传来一句似迷胡又似歌曲的调调〝天不落雨旱秦川……〞一群人嘻嘻哈哈已走远。
一年有余,也不知道哪个华阴人又说了几句〝爬山伤膝盖,好几个腿疼得不行都到医院打了封闭针,乃连,估计皮窝油磨完连,看你怂还上山不上,对连,听说上个月在王猛台还栽伤了一个,我叫你怂上山!〞
华阴人一传十,十传百,人人都知道了,这个时候爬山的人越来越少,山岭沟岔也渐渐恢复了往昔地寂静。
又有那么一年,华阴杨震路开了个商品展销会,路两边搭起了塑料帐棚,吃地,喝地,耍地,玉器古玩, 奇木怪石……
华阴人一股脑又都聚集在杨震路上,东边路沿上河南人拉来了几个小车床,有手动地,有数控地。
数控小车床边围得人最多,只听得电锯子呼呼响,一个头上没毛的河南人把圆木放在电锯上截成厚约20厘米左右的板板,又麻利地把板板放平,电锯子呼呼又一响,那板板就成了四方形长条条,然后塞在数控车床的四爪上,拿过来数控操作显示器,潇洒地用兰花指轻轻一摁。
数控车床四个爪子带动木条子旋转了起来,只见数控车床中拖板里,伸过来一把发着银光的小刀,只听得吱吱声,木屑乱飞,又听得铛铛声响,小车床底下的托盘中滚出又光又圆,带着好看纹路地木珠子。
旁边一个河南小年轻捡起木珠子,用小手电钻专心的打着中心眼眼,眼打完后又交给一个长得亲狗狗(漂亮)模样的小媳妇,这个小媳妇用一种带弹性的丝线,飞快的从珠子的中心眼穿过,不一会,一串有着十二个小木珠,中间夹了个葫芦状的佛头珠手串成功。
旁边一中年头发焦乱状大叔,看了看小媳妇白嫩地脸说:〝多钱木?〞那小媳妇温柔地说:〝大哥100元,你给个80元就成,〞那头发焦乱状大叔兜里一阵乱翻,掏出一张〝红鱼〞(100元)递了过去,小媳妇又说〝哥啊,我不给你找了,我给你拿两包棉布白手套,这么好的珠子你得用手套先盘玩,你看成不成?〞那头发焦乱状大叔慷慨道〝行木,你家珠子算(车))地美,多钱都成!〞
旁边围观的几个华阴大叔看呆了,其中一个大叔粗声说〝美,这机子算(车)珠子阔气地阔,实在几恶,叫我回去找我爷留下地称杆去,也算几串!〞
又有一华阴大叔也说:”崖柏算(车)珠子纹路好看又有香气,……”
瞬时间,杨震路上空腾起一团云,像一个不断膨胀,带有怪异纹路的佛珠,突然间〝嘭〞一声爆炸,木屑子落得华阴小城遍地都是,木香味塞地华阴人都快要窒息,华阴人疯连!
四处奔走,相互告知,第二天,有人去华阳买崖柏料,又有人去了少华山,还有人盯上了华山中学旁边一颗龙形文物古柏,说这柏树汲取千年日月精华能避邪……
街道上出现个人拉架子车的,后面车厢装了一个和成人腰一样粗地半截子木桩木珠子眼在哪;有骑摩托后面坐了个人,怀里抱着一个奇形怪状地木根木珠子眼在哪;有肩上掂着一根快朽掉地木头……
杨震路上早已人满为患,数控车床边堆满了形状各异地木料,摞得和小山一样高,河南车珠子的人笑了,小媳妇更是笑容灿烂……
不几日,华阴男女老少腕带佛串,脖挂佛珠,个个都和人民交警一样戴着白手套,脸部表情就似个弥勒佛,大摇大摆,自满意得地交流着佛珠文化。
只要有外地朋友来访,华阴人就会神秘地送上一串佛珠:〝兄弟啊!这可是串疤瘤满天星,要放太行山那地方买,这串最少也得五百!〞外地朋友惊诧感激之余连声道谢。
崖柏,降龙木等硬木佛珠手串热度还未褪去,也不知哪位华阴人说了句:〝打猴〞(陀螺)能健身,抡鞭子翻腕时能刺激大陵穴位,可以让人延缓衰老,心率平稳……
华阴人又急连,连黑赶晚去大荔找枣木根,管它嗦木质,干地、湿地、都拉到西桥梁师车床部。
梁师戴着眼镜,把车床中拖板摇了个角度,一只脚踏在了车床导轨面上,双手缓摇轻进,看着木头旋转,梁师笑连:〝好乃怂地又疯圆连,这比车铁疙瘩简单多了,照这干一年,我也疯了,哈哈哈!〞
这时侯车床铺子进来个挺着肚子的中年人,声如闷雷般喊道:
〝梁师傅,给我算个托(大)猴,”
梁师问〝多托?〞
那中年人说〝比你腰都要粗!〞
梁师大笑〝你能抽动?〞
那人却不高兴了:〝你操个茄子心,你能算(车)我凑能抽,多钱你说个价!〞
大街小巷,村部、公园,反正是光滑平坦的地方都响起了鞭哨声,也不知过了多少日,听华阴一个人说〝打猴耍鞭子都误伤人了,〞又有华阴人说〝这打猴耍鞭子太操心,又不能全面锻练身体!〞鞭哨声这才渐渐消停了下来。
这年月,只剩铁锅炖和串串在华阴城轮番上阵,你来我去,互相争斗,到处都在散发着优惠券。华阴人笑着、闹着、吃了这家上那家。
偶尔偏僻的地方能听见几声鞭哨声,杜峪河公园深处,夜晚几个男女放着劲爆音乐蹬腿伸胳膊。
有华阴人说:〝那是传销组织在洗脑,〞也有个见过大世面地华阴人说:〝你懂个辣子,人家那是鬼步舞,只有在阴气上升时,那舞才能如鬼魅般飘飞!〞
日月更替,星转斗移,华阴一切都在悄然变化中,一座座高楼平地起,新修的马路宽又直,一河两岸工程紧锣密鼓地在建设,宝莲湖景观也马不停蹄地在打造,华阴迷胡剧团也不停地排练新迷胡戏……
只是街道少了往日的热闹,华阴人突然沉静了下来,有华阴人说:〝街道冷清地人都跑完连!〞
另一个胖点的华阴人说:〝唉,你懂个锤子,华阴还是那么多人,华阴越修越托(大),党员干部都在上夜校学习,你看看微信朋友圈,撵兔地都练上了书法,还有那个杀鱼地伙计天天在网上发一些陈词烂诗,五大三粗地都画上了竹子,”……,……
另一个突然惊叫了起来:”我今黑还要去郭老师那里练二胡尼,跟你一谝,差点给忘了!〞
这时一辆外地越野车呼啸而过,车窗扔下来一袋垃圾,那胖男人高声喊道:〝有点文明素质没有?华阴正在创卫,环境这么好,就是叫你这些人硬硬给糟蹋连!〞
气呼呼地说完,这胖男人捡起垃圾扔进了不远处地一个垃圾桶。
小编也是正儿八经的华阴人,有时侯他喜欢骑一头秦川牛胡转,吹着一曲半生不熟地曲子,到高音处脸憋得通红,发出裤裂鸭鸣般破音,
〝噗嗤,吹了个屁哄哄!〞身后传来一阵大笑。
初冬的一天,无风无云,在阳光照射下华山像一朵观音菩萨座下的莲花,怒放盛开,甚是好看,本来浑浊的渭河水却涌动出一股清流欢腾腾地向黄河扑去。
郭永平,笔名云中鹤,又名云端。陕西华山人,生于戏曲之家,1977年生人,热爱文学和旅行,沉迷华山文化。有文作散见网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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