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十里铺这个上千人的村子里眼前在哪里呀,住着张周马朱四个家族的男女老少以及与之相关的那些人。要论实力眼前在哪里呀,周家可与张家抗衡眼前在哪里呀,但是眼前在哪里呀,周家的姑娘周凤芝嫁给了得志,两大家族有这层关系,相得益彰,显得更加完美。马家的实力不可低估,马明豪为人仗义,诚实守信,美名远扬。县城的生意做得红火,同行业中堪称佼佼者。他的小妹马金明是得志的二弟得胜的媳妇,外边还有通天的关系,这样的人家谁敢碰他?朱家不值一提,表面看人多势众,实际是一盘散沙。朱拴有两个叔伯兄弟,拴紧和栓柱,弟兄俩也不是吃素的。但他们却不去沟通族里的亲信,壮大自己的实力,而是在忙自己的生意。
虽然他们不问村里的事,但从来也没吃过亏,老村改造他们不但选择了好位置,而且还没出宅基地款,这就是村里不同等级的区别。朱拴没有这种待遇,深感世态炎凉,这就是现实,这就是百姓生活,懊恼又如何?
让朱拴心里纠结的是得胜,他傲气十足,目中无人,仿佛支部书记是老大他就是老二。在大街上独来直往,喜欢与年轻的容貌俏丽的少妇们打情骂俏,在他走过的地方欢声笑语不断。最让朱拴揪心的是,他竟然与爱梅开玩笑,言语粗俗,不堪入耳,那行为好像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。他整天在街上转悠,进这家到那家一坐就是半天,那些家里的男人们都在外边打工,常年不回来,他去那里久坐能干好事?这是好多上了年纪的老人所担心的事。他的作息时间很特殊,后半夜回家睡觉直到中午才起床。他没有事情可做,媳妇外出打工半年回来一次,两个孩子在县城跟着他们的外婆,一个人在家里无忧无虑。其实,他那心里也不静,外面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他比谁都清楚,媳妇不听他那胡说八道,一意孤行。说实话,面对媳妇这种行为,他心里也不是滋味。
当年跟着名豪贩坑木,走南闯北见了不少稀奇事,学了一身坏毛病。自从煤矿取消了木支护,他的饭碗就丢了,坐在家里吃起了老本。他最大的特点是与女人笑骂,荤素搭配,恰到好处,仿佛很有女人缘。他这样与人说笑,无疑在缓解心中那说不出的疑虑。他还有一个夜里吃鸡子的嗜好,只要是白天看准的鸡子,到了晚上就能把它逮回来。顺势还能钻进女人的被窝里。久旱恰遇甘露雨,这飞来的好事,女人只有喜悦那还顾得上抗争呢?这是一种见不得人的事情,尽管双方各取所好,乐在心里,喜在眉梢,可他们谁也不会说出去,默默地享受着那快乐的生活。
其实,那些事哪个村里都存在,时代在发展,思想在转变,哪儿还有那死脑筋的人?谁都知道孤寂难耐,可有谁能理解她们的感受?难哪,能出去打拼的人走了,留在家里的人,在忙完了一天的事情后,只能面对夜色思念亲爱的人,那美妙的时刻每每在脑海里闪现出来,他们的内心深处总会难受一阵,亲爱的人哪,你何时才能回来……这是不争的事实,那些传说中的临时夫妻时时在揪着他们的心,懊恼与惧怕使他们常常彻夜难眠。唉,家庭重担是无法逃避的,外出打拼势在必行,那儿女情长的事只能暂放一边,这不得已而为之的事何时是头儿。当看到那些少妇喜笑颜开的神情时,朱拴猛然感到得胜的行为仿佛是对的,是不是错怪他了?
阳光斜射过来,摆放大理石圆桌的位置在树影的遮掩下形成树荫凉儿,朱拴坐在石桌旁抽烟,尽力调整纷乱的思绪。他还是坐在那个属于自己的石凳上,想象着昔日的情景:爱梅端过来一壶毛尖茶,放在他面前,茶水浓淡可口,甘甜清香,十分惬意。她端坐在对面,温情脉脉,时不时也端起杯子嘬上一口,分享着温馨。并目视着男人,专注地听着生意上那些事,然后说出自己的见解。唉,我的好媳妇,你在哪里呀?
此时的朱拴多么希望爱梅出现在眼前,哪怕是骂他几句,也比这躲着不见面强啊!他举目望着房子的顶端,想起爱梅那倔强的性格和当下自己遭遇的困窘,觉得刚愎自用是罪魁祸首,他在为没听爱梅的话而悔恨。在不自觉的一阵疼痛中,他不得不收住那漫无边际的遐想,回到现实中来。
在朱拴的心里什么事都没有母亲的身体重要。他八岁上失去了父亲,是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姐弟俩养活大。坚毅的母亲三十岁上就开始守寡,尝尽了生活的酸甜苦辣和煎熬,生活的不易可想而知。按理说,母亲完全可以再走一步,组建新的家庭,那样就不会过清贫寡味的生活。可是,她心里只有儿女没自己。俗话说,有继父必有继母,现实生活中那活生生的例子不寒而栗。倔强的母亲不忍心让儿女跟着遭罪,顽强地支撑起这片蓝天,守候与修复着险些崩溃的小家。朱拴心里不平静,自己是个过来人,生活上的经验与感受,让他明白了许多事情,深深体验到母亲的伟大之处。苦尽甘来,儿女们成家立业,生活富裕,享受了政府对农村老人的优厚待遇,这样的美好生活打着灯笼都难找。天有不测风云,不幸的是老天爷又给母亲开了个玩笑,弄得她哭笑不得。这都是老天爷不公道,专拣软柿子捏。母亲这一生吃的苦还少吗?为什么总给母亲过不去?您这次的玩笑开大了,作为老百姓确实承受不起。尽管如此,他还是祈求让母亲的身体早些好起来。
从医院里回来,朱拴的母亲就躺在床上,吃喝都有闺女和儿子端来端去,他老想下床在屋里或院子里走动,活动一下筋骨,看自己还能不能走路。在床上躺的时间太久了,她害怕自己失去行走的功能,要是不能动了,彻底成为孩子们的累赘,赖在家里不走就是不明智,这是她多日里一直惦念的事。爱梅的不露面使她心情烦闷,那是个贤惠的媳妇,儿子能有这样的女人,那是他的福气。由此,使她感到家中的气氛有种神秘的味道,重点在爱梅身上,因为孙女那为难的神情让她疑惑不解,小小年纪最在乎的是什么?除了妈妈她还能关心什么?再说还轮不到让她操心家事。
在母亲出院的当天下午,朱拴拨通了爱梅的电话,向她说明母亲出院的情况,想让她回来看望母亲。在此之前曾多次想与她通话,可是,往往把号码输入到半道儿就放弃了,因为他不知道用什么话语才能争取她的宽容?现在以母亲出院的理由给她打电话,是再恰当不过了。同时,他在想象着通话后爱梅的反应,她一定会满口答应,立刻回来。朱拴信心十足,感到有种说不出的力量在迅速膨胀,渴望亲爱的人快点回来。但是,话不投机又让爱梅使性子,说了不少极伤感情的话,使他这颗火热的心急剧降温,又冷又疼。那生硬的言语噎得朱拴半天缓不过劲儿,由充满希望到懊恼沮丧,他认为跑野了的爱梅已经变味了,变得又辣又苦,不近人情。爱梅还在为那不明不白的一耳光而怄气,听她那口气,短期内不可能回来。为此朱拴抓耳挠腮,唉声叹气,让他为难的是接下来该如何回答母亲。
小辉在奶奶面前历来无拘无束,自由放荡,在他的心中最亲爱的人便是奶奶。妈妈也亲,但与奶奶的亲法不一样,他感受最深的是,在妈妈那里弄不到的东西,奶奶这里可以轻松拿到,便认为妈妈的亲不够真诚,奶奶的亲是发自内心。让他不明白的是妈妈总给姐姐买衣服,一买就是一两套,把她打扮得花枝招展,只要是串门总会带着,她那种显摆令他妒忌。看着她们出去便上前追赶,每次都被她们连哄带骗丢在家里,是奶奶领着自己玩儿。在他的记忆里,自己身上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奶奶买的,觉得妈妈偏心。不错,家里那些好吃的东西都是妈妈买的,但是,她即使买通了自己的嘴,也很难改变内心烙印般的认识。
对于妈妈的出走,小辉心里也很难受,因为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场面,爸爸怎么能去打妈妈的脸呢?妈妈伤心地哭了一夜,自己也跟着哭了很长时间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妈的怀里睡着了,那些事小辉记忆犹新。奶奶拉住小辉的手问道:“想不想妈妈?是不是嘴又馋了?给奶奶说实话,我给你买。”
小辉突然瞪大眼睛看着奶,吃惊地问道:“奶奶,您都知道啦?是不是俺姐告诉您的?那可是秘密,爸爸叮嘱不让告诉您。”
小辉的奶奶承诺给他买好吃的东西,就掏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,她显得有些着急,紧追着问道:“你知道妈妈是因为什么出走的吗?奶奶想你妈妈了,你不想让妈回来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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